南来飞燕北归鸿

——重读古龙之《九月鹰飞》

《九月鹰飞》这部书，是古龙大成期的成熟作品，人物、故事都很完整。但缺点是在众多作品中，不够鲜明。

鹰飞

九月鹰飞这部书，最大的亮点是其标题。或者说对标题的解释。

郭定沉吟着，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去猎过狐？”
叶开点点头。
郭定目光似已到了遥远处，徐徐道：“猎狐最好的时候，通常是在九月。”
丁灵琳道：“九月？”
郭定道：“那时秋高气爽，辽阔的原野上，只要有一只狐狸出现就会有无数只苍鹰飞起，只要有鹰飞起，那只狐狸就死定了。”

这部书，是很简单的狐狸和猎人的故事。

二人转

故事的模板上承楚留香，下接陆小凤，是古龙中期最拿手的武侠外皮+007内核模式，更是有推理小说前三章之内必出大BOSS的特大俗点在。
虽然创作于《边城浪子》之后，却几乎没从上一部中继承什么东西，除了叶开丁灵琳的名字以外，一切都是全新的，甚至让人怀疑，古龙某个时间段内，两部书是双开的。

唯一的大反派是上官小仙，林仙儿和上官金虹的女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父亲的武功，还有双方的智慧。刚开场的时候，交待背景，是阿飞扔给叶开，让叶开照顾的。算一下时间线，这时上官小仙和叶开应该是20出头，阿飞40左右，李寻欢60多了。把20岁的少女扔给20岁的少年照顾，这阿飞情商是得有多低？

故事的主线，说的是上官小仙一边装傻苟着，一边放出假消息，说得到上官小仙就可以得到金钱帮留下的财富，于是一大帮猎鹰就盯上了叶开这只上官小仙的监护人狐狸。各种表演各种互相倾轧之后，不管发没发现上官小仙的阴谋，都已死得差不多了。叶开最后一章收割上官小仙，全文终。

一个败笔是魔教。古龙说百晓生兵器谱没排魔教高手，否则魔教至少有七八个上榜，显然是个苍白的补丁。金钱帮上得，魔教就上不得？何况在20年前小李飞刀的年代，魔教还挺消停的呢。
叶开因为是魔教公主的儿子，所以百毒不侵，又是个巨大的槽点。叶开根本没在他母亲身边待过几天，写忘了。
所以魔教虽然出场的时候气势很足，却没多少反派的感觉。人多势却不众，一群菜鸡的样子。因为敌人不够强，叶开跟魔教间的斗智斗勇也就不够爽。

何况，真正的敌人，只有上官小仙一人而已。其余的，金钱帮的，或者魔教的，都是上官小仙的部下，演大戏玩呢；要么是不上台面的小角色；唯一一个傻呵呵的正义感爆棚的郭定，早早领盒饭了。
上官小仙的目的很奇特，是要叶开加入。为此不惜死掉一堆的部下。感觉好像叶开是张SSR，为了得到它，把手里的S和SS都给扔了。

叶开真那么厉害吗？好像是的。书中隐约提到，叶开这个时期已经是天下第一。
可是再厉害的天下第一，不受掌控也不如天下第十来名的忠犬来得好用啊。再说你一直装傻苟在天下第一身边，不让他有功夫管闲事，不才是对帮派最有利的吗。
所以，上官小仙也未见得有多聪明。

脸谱化

吕迪是吕奉先的侄子。吕奉先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五，以孤高著称。
郭定是郭嵩阳的堂弟。郭嵩阳在兵器谱上排名第四，曾替李寻欢赴死。
于是，吕迪也死于孤傲（被背叛偷袭）；郭定也为叶开丁灵琳赴了死。
太过模式化！李寻欢的故事里，吕郭二人是鲜活的，叶开的故事里，这两个人只是影子。
过去的说书人嘴里，杨延昭身边有孟良焦赞，呼延庆身边就得有孟强焦玉；关公赤面长髯青龙刀红马，关胜、朱仝、王君可、魏文通也统统都是这套行头。这就叫套路，有了套路就可以水字数。
吕郭二人的存在，就是古龙在偷懒水字数。

丁灵琳

古龙的女主当中，丁灵琳是个难得的不作妖、武功说得过去且智商在线的。
但总体说来，这个角色还是塑造得弱了。说她武功强吧，武器不在身上就是个废物。说她有个性吧，除了吃醋也没什么日常的描写。
最过分的是一天嫁两个人的情节。是，你感谢郭定也感谢葛病。可你除了以身相许就不能换点别的报酬？你丁家可是武林世家，叶开的背后也站着李寻欢，帮这两人提升一下江湖地位才更有诚意吧。更何况一个伤得不行，一个老得不行，你还要不要追求性福生活了。

最后暴起反杀上官小仙，确实是亮点。

再论兵器谱

我愈发确信，古龙是忘记了自己没写过第六这回事了。
因为郭定有句话，说兵器谱第六是西门柔（其实是第七），第七是诸葛钢（其实是第八）。

再说东海玉箫。
这老色棍有手下，有物理攻击，有精神攻击的，照这部书的描写，789都不是对手才对。
要是古龙记得第六空缺的话，他绝对会是第六而不是第十。

其他

因为剧情过于集中在叶开和上官小仙身上，所以这部书的配角就很不突出。
杨天、韩贞算比较重要的，也都虎头蛇尾，为了领盒饭被强行降智。

倒是中间有个叫苦竹的和尚，表演了回“千里送人头”。
送人头没什么神奇的，神奇的是叶开对他的评价：“一个人若是当了和尚，就不得不老实了”
我猜，这就是不久的将来，老实和尚的原型。

伊夜哭继承了魔手家族废物点心的属性。
丘独是李寻欢亮相的工具；
伊哭是阿飞成名的垫脚石；
至于伊夜哭，两部书啊，叶开只杀了这一个人！

有个时间段的古龙喜欢上来就发福利，本作里刚开始没多久，为了说明上官小仙只有七岁的智力，让她当众脱衣服给泥娃娃喂奶。这情节太过也太假。即使是中学生看了，也会在生理反应之余，想到“这人有问题”。
就像柯南漫画前几页脸上的黑手印一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