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厂吃厂

这次来个不那么光彩的故事,说说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期,家里的亲戚们是如何“薅社会主义羊毛”的。

本来这篇的起因是@林海草原曾经回复过我,说我家是城里的工人,所以我得的票比农村多。他这句话的逻辑没毛病,但本来我想反驳的是,工人和工人还不一样呢……
但是吧,想着想着,从工人联想到福利,又从福利想到了占公家便宜。
当八十年代大锅饭的工人还真挺幸福的。

干脆写写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家里人占到的公家便宜吧,正好没经历过八十年代城市生活的朋友们还挺多的。

首先再强调一次哈,协弃市在90年代中期,朱总理提出减员增效和三儿市长上台搞旅游以前,是个彻底的(重)工业城市,成年的城市居民几乎每家都在国营和集体企业里工作,“个体户”凤毛麟角。当时的体制下,占公家便宜也是家常便饭,从上到下就没有人把这当回事儿。

长者为先,就从我大爷说起。
我大爷属于在文革中占了小便宜的人。走革委会->文艺骨干->宣传队的路线进了石油七厂。这厂现在归了中石油,历史可以追溯到日本人在的时候,是名副其实的万人大厂。在大庆油田敞开给供油的年代,好过极了。
但是呢,我大爷所在的部门是电厂,除了工作的时候随便点电炉子以外,并不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
石油每逢年节都会分很多东西,从米面油鱼虾肉蛋烟酒糖茶的应有尽有。但是,大爷抠门,很少把厂子里分的东西往家里带。他往家里带的最多的东西是洋蜡。这东东算是石油工业最接近民用的副产品吧,反正一大家子人,从来不知道外面卖的蜡烛多少钱(好像也不贵吧)。
另外一种我大爷能弄到的东西是给打火机充气用的小罐(丁烷)。有一年一下子给我爹了20多个。因为跟现在的小燃气炉子规格并不一致,所以只能用来灌打火机,时至今日都还没用完。
石油厂的官方福利是便宜的液化气罐。八十年代一个场内罐比市面价便宜五块钱,九十年代便宜20。
我大爷自己的名额,加上他从工友手里买的,全家上下一共有7个石油内部罐票。
我妈厂子里用这种罐一直用到2011年。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省下的钱根本不够从协弃市西南角跑到协弃市东北角的车费。

第一任大娘是国营商场的营业员。因为他们离婚很早,她也不怎么回奶奶家,当年我跟她就没说过几句话。下面的事情还是后来小外甥女过生日,一起打麻将的时候,她自己说的:
那时她有好长一段时间负责卖毛线。毛线都是论斤称的,她往家顺毛线,内部清查的时候就往毛线上喷水,往里面一藏,谁都看不出来。库存那么多毛线,差个几斤算正常测量误差,何况补了水以后往往就不差了。晴纶线不值钱,领导盯得松,不怎么查库存,几乎是随便弄;纯毛的毛线比较贵,不太敢往回顺。

继任的大娘跟大爷一个单位,但是在厂属的第N幼儿园,小时候我一度以为她连洋蜡都带不回来。
直到我闺女5岁的时候,她送给我一整套全新的小型打击乐器——响板、三角铁、木鱼、铃鼓。
太丧心病狂了,连三角铁都拿……

大姑在奶奶家行二。
大姑在玻璃制品厂上班。文革前期她受到惊吓,轻度神经分裂,后来厂里照顾她,给安排了一个扫大街的活。每天六点半到厂,九点多扫完就可以回家了。
大姑经常说,她看见又一批残次品,扔了怪可惜的,就给带回家了。
玻璃制品厂的主要产品,是玻璃杯,烟灰缸,花瓶之类的东西。
所以我们家,永远有用不完的烟灰缸。有的确实能看出来是有气泡或者色不匀之类的毛病,有的是一点儿毛病也看不出来,只是样子太土。
就事论事,我们家和奶奶家玻璃杯还是要买的,因为大姑他们厂出的杯,质量不好,到冬天太容易炸……

还有个有意思的事儿,大姑退休以前奶奶家也没买过暖瓶。
大姑厂是不出暖瓶,但是保温瓶厂就在大姑厂隔壁。于是家里用的暖瓶,都是大姑用烟灰缸跟保温瓶厂扫大街的阿姨换的。
小时候跟表妹调皮,隔个一年半载的,打闹的时候时不时cei个暖壶。大姑总是会在骂我们一顿之后弄回新的。

大姑父就厉害了。他在氯酸钾厂,管煤和焦(焦炭)的采购。
大姑父是个干大事的人,不怎么屑于给奶奶家捞好处。不过奶奶家住平房的时候,没买过煤。
敲黑板!我可没说我大姑父专门往家里捣腾厂子里的煤哈!
因为根本就不是我大姑父的个人行为。居民烧的是蜂窝煤,而不是工厂用的块煤。一般入冬的时候,有若干辆运煤车会不进厂,而是进到卖民用煤的地方,这几车煤会被卖煤的地方折合成蜂窝煤。随后什么厂长啊处长啊,什么姑父的弟弟包括我奶奶家这样的啊,什么大姑父手底下的司机啊甚至装卸工啊,见者有份,按需去拉。地位低的配额少,地位高的不限量。我奶奶家这种算最高级别了吧,一个冬天两手推车也足够了,多了没用。算是隐形福利吧。
至于最后怎么结账就不是我能了解的了。

俺爹是老三。
先说一下父上大人所在的厂子。这厂子生产的产品是翻斗车和搅拌机。80年代,国营工业企业都有个顶头上司,某某局。这个某某局是一级政府。我爸他们单位上头的叫建工局。这个局最牛叉的手下是五个建筑公司。其中一二三建非常厉害,什么高层啊修桥啊挖山洞啊之类的资质都有。不过我爸他们厂,加上生产混凝土振动器的我妈厂,一个生产抻钢筋用的拉伸机厂,一个生产不用电也不烧油的其他建筑机械的构件公司被成为四小厂。这四小跟五大比起来就寒碜多了,加一块儿都不够一个一建二处大,一半时间都属于局里的帮扶对象。后来政企分开,这个局摇身一变成了“建筑工程总公司”,再后来很快被金州系玩死了。
反正吧,我爹厂的福利待遇在国营企业中算差的。

我爹属于转业军人,在厂里一直干管理工作,长时间担任某车间的车间主任。那个车间一共也就不到20个人,负责切割和焊接搅拌机的入料斗和翻斗车的车斗。
所以我爹在厂子里干的最大的私活是用铁管给自己家和奶奶家各焊了张铁床,还有给三舅家焊了两扇铁门。
小私活就多了,比如上小学二年级,学校要求准备视力架,别的小朋友都是拿钱在学校统一采购,我用的是我爹地用钢丝和铜管焊的。

还有一次比较有意思,旁边喷漆车间的张大大接了个私活,往搪瓷茶缸上喷“奖”字。张大大一个人忙不过来,喊俺爹过去帮忙。俩人忙活了两个晚上,喷了不到200个茶缸。得的钱也就值两顿猪头肉吧。

奶奶家跟我爸厂里的大客车司机是邻居,在没有出租车的年代,家里出个紧急状况都得找厂里的司机帮忙。
从78年我爸进厂一直到93年离厂,奶奶家的紧急情况,包括我出生、表妹出生、二姑阑尾炎,我胳膊摔骨折,都是老爸厂子里的大客车出动。摔骨折那次,耳听得走廊里护士说:“还以为装头牛来呢,那么大车下来一个小孩儿……”

我妈所在的厂规模还不如我爸厂,规模才100人上下。而且性质不是国营,而是“大集体”,工资待遇什么的比国营企业天生就低一档。
逢年过节,我妈厂子分的东西如果跟我大爷家比,也就是个零头。
但我妈权大。一开始管供应,后来供销都归她管。车队也一直归她管。
所以虽然没什么实际的物质上的好处,但家里要用车还是很方便的,远亲近邻不管谁家搬家啊装地板啊修小房啊,我妈厂子的大解放就出动了,还随车附送两个力工。那些年,只要买秋菜的时候我妈没出差,那肯定是两个力工哥哥之一往我家里送白菜萝卜。

振动器说的核心是电动机。我妈虽然不在第一线吧,反正我家厨房里挂东西用的绳子,用的是漆包线。漆包线的延展性在金属线里算差的,但我们可以把5根拧到一起嘛!
厂里生产剩下的铜屑铁沫子也归我妈处理,当时是作价卖给郊区的一个个体户。那位大哥每年过年前都会给我们家送好多的鱼虾。其实不比我大爷他们家少。

二姑老四,对整个家族日常贡献最大的其实是她。
这么说吧,二姑2005年退休以前,我们家就没买过酱油、醋、香油和芝麻酱!
不光我奶奶家没买过酱油,我们家没买过酱油,连作为姻亲的我大姨家都没买过酱油!

因为二姑所在的厂子,叫调味食品厂,生产的正是咸菜和日常的佐料。
二姑厂所在的局叫“第二轻工业局(二轻局)”,管了一大堆罐头厂、啤酒厂、雪糕厂、馒头厂、儿童饼干厂之类的企业。政企分开的时候,二轻局摇身一变成了“棒棰岛集团”,所有上面提到的吃喝用的东西统一使用商标“棒棰岛”。随后什么月饼雪糕啤酒罐头消失的消失,被收购的被收购,厂址都卖了地,在市区内几乎片瓦不存。而二姑的厂子直到今天仍旧硬硬的还在,实属奇迹!卖咸菜究竟有多大利润也可见一斑。

二姑刀工很厉害,对付咸菜为主,一专多能。当时他们对日出口的咸菜是手工切,其余大部分是机器处理。二姑闲下来后会被分配到豆腐乳车间和芝麻酱车间帮忙。
小时候放假在奶奶家,冬天差不多天天都有豆腐吃——这可不是二姑顺回来的,而是名正言顺的边角余料。做豆腐乳对豆腐的要求很高,所以豆腐乳剩下来的豆腐边也是很好的豆腐边。
那时候白天没事的时候,吃的零食是炒花生——名义上是做芝麻酱的时候不小心炒糊的,实际上糊不糊的也没人查,家里的生花生是从来没断过。
芝麻当然也有,却少多了。一来是贵,厂子里也不多,管得严;二来不好保存吃的场合也少。哦对了,八十年代起正宗的棒棰岛牌芝麻酱里,芝麻的含量也就最多30%,香油跟芝麻酱是一回事。

什么叫淹好的芥菜疙瘩啊,什么叫出口的黄大根酱黄瓜糖蒜啊,什么豆腐乳啊……家里其实也没存多少,不好放嘛!有需要随时从厂子里拿就是了= =
早期二姑不敢往回弄的是糖,八十年代的时候白糖比较贵,看得严。九十年代中期以后,食品厂倒闭,设备搬到二姑厂,并入棒棰岛品牌,中秋节前二姑总会被借调到月饼车间做月饼。这时的糖几乎是随便拿的了,但二姑已经没了往回顺的欲望,反倒是回家跟我们说:“外面卖的月饼千万别吃哈,那个馅啊,都不知道冻了多长时间了,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二姑干得最酷的一件事发生在2001年。她从做醋的车间搞回来10L一桶的两大桶冰醋酸。因为她听说别人家都用硫酸刷厕所,就以为同样是酸的冰醋酸也可以刷。事实上冰醋酸刷厕所的效果很差,甚至天冷的时候自己就先凝了。而用来兑白醋根本掌握不好量,或者说家里都找不到那么大的容器来装,所以只动了一小点儿就放在角落里吃灰。2003年非典期间,这两桶玩意儿被二姑父卖掉了,完整的一桶卖了3000,开封的卖了2500。当时市场价比这个贵多了,二姑父说白捡的就别要那么多了。

二姑父就比较惨,他开始在砖瓦厂。
厂子规模不大,效益也不好,连套福利房都分不出来,到了91年还只能用临建小平房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所以一直被家里人鄙视。
再说要砖头有什么用,又不是盖猪圈的年代了。何况奶奶家住的是爷爷单位的家属院,爷爷单位叫“耐火材料厂”,所有家属院的院墙都是用耐火砖砌的,二姑父厂里的红砖根本也不上档次啊。

后来大姑父就把二姑父调到了他们厂,这个厂叫氯酸钾厂。
氯酸钾,大家初中都学过,工业上这玩意儿是做炸药和化肥的原料。
于是二姑父的贡献就是后来那些年,每年单位都会分海量的鞭炮——关系单位抵债回来的。

老姑幼年失怙,家里没人管,早早在社会上瞎混。
后来我爸死皮赖脸给她在单位三产安排了个工作,也不好好干。
后来的工作是大姑家的表姐帮着找的,一个印小台历之类的东西的印刷厂。
连大挂历都没有哈!
弄回来的一摞一摞的单张年历,都被我跟表妹折了纸飞机。

然后是我妈这边。因为姥姥家是城乡结合部,90年代末城市扩张才都转成市内户口。所以三个舅舅刚开始都不是国家养的。这也是一开始我想反驳@林海草原的地方。
大舅是60年代的大学生,非常牛,他是大钢的高级工程师,专门解决材料和技术上的疑难杂症,在厂子里相当有地位。
大钢一直是以生产特殊钢为主,用来做弹簧啊轴承啊什么的那种,所以家里想包个铁皮门什么的大舅还真帮不上忙。

大舅的爱好是研究不同钢的表现,比如家里缺晾衣绳了,去找大舅,他就会从床底下掏出好多半捆半捆的钢丝,然后琢磨琢磨,告诉你:“用这个,不下锈,抻力也够。”
没事儿的时候他喜欢把不同的钢口整到菜刀的刀刃上,然后比较各自的优缺点。
然后你们又知道了,我们家没买过菜刀……

大姨和大姨夫是油漆厂的双职工。
我小时候经常去大姨家住。现在想想能完整地活下来还挺不容易的。

因为大姨家的床底下很恐怖。
那时候的油漆不像现在,开盖就能用,而是漆跟稀释剂分开,用的时候才能兑到一起。红、白、绿色各来点,还要分刷地面和木头的(硝基漆和酚醛漆),还有刷钢材的底漆和无色的亮油,再加上不同挥发度不同毒性的稀释剂,所以大姨家的床下就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瓶子罐子和桶子。

可能是88年吧,有一次我趁没别人在屋,到床底下翻出香蕉水,打开闻(据说这种行为等同于吸毒),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手忙脚乱往回塞,把旁边的硫酸瓶子碰倒了,一下子弄得满屋子是烟,大姨和表哥忙不迭地进屋来救我。后来大姨把我好一顿训,并且说出了“以后别来了”这种狠话。
过了好久以后我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姨家住的是厂里的集体宿舍,忙进忙出地洗硫酸,不是等于告诉邻居们家里有问题嘛!

大姨家常备的护肤品是甘油。当然是她从厂里搞回来的。
工业用的甘油往脸上擦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因为不知道含有什么杂质,有股汗臭味。
甘油确实是甜的。不过不太甜,像稀释了无数倍的糖精水。
也幸亏不甜。不然我把大姨家床下的瓶瓶罐罐都尝一遍,怕是早就被毒哑了。

硬货应该都是大姨夫弄回来的,而大姨是管账的。
小时候我用的验算纸,就是大姨车间的这表那表。
小时候我们家用的擦屁股纸,就是大姨车间的这账那单。

作为二姑酱油的回报,大姨两口子退休前奶奶家也是没买过油漆的。

大姨家还有位大表姐,工作很早。
她赶上了好时候,中专毕业包分配,去了烟草公司。
家里的烟民们就有了福利,不仅享受内部价,更重要的是保真。

烟草公司福利虽好,能占便宜的地方却不多。
唯一沾光的就是香烟广告还没全面禁止的年代,元旦前大表姐总能弄到海量的烟草挂历。
什么叫海量呢,每家保底三本,多出来的送给我包书皮。
所以,别人家的孩子先认识的商标都是皇冠蓝鸟波罗乃茨标志;我先认识的是三五箭牌七星万宝路。

二舅在养殖厂。
这个厂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社办企业,后来才转成集体企业。
二舅的身份也一样,很长时间都是农民工(临时工)。农民工是谈不上什么福利的。

养殖厂主要养的是海带。那时海带有两个销路。其一是质量好的直接出口日本。其二是用来提取碘。
因为出口创汇,所以出口版的海带管的是很严格的,能弄回来的都是淘汰下来的次品。
而所谓的取碘,在二舅厂里只是粗加工,弄成海带节上锅蒸,然后上机器挤压一次,人家把海带汁拉走,剩下边角料工人随便拿。
这就是我小时候看着海带就想吐的原因。

三舅很长时间就是个看山的临时工,后来才被园林局收编。最后竟然是以公务员身份退休的。

三舅的工作在1995年夏天之前都没什么油水。
命运的转机,得感谢李X辉。

李X辉访美》危机爆发》军演准备》长者视察海军基地。
从市区往小平岛的必经之路边上,有一个山包,全是野坟。
有关部门怕长者看了不好看,紧急要求山上所有坟包一个礼拜内全部迁走,否则就地平掉。

不少人就找到了我三舅——他负责的山上原本就有几座坟,而且离得不远,三舅跟这些家也大多是老邻居。
三舅跟他领导一商量,好嘛,来者不拒,随便埋。收的钱几个人一分,反正之前也没统计过山上原来有多少坟。
我姥姥家先辈的坟也是那个时间一块儿迁过去的。

所以后来家里有人去世,自然也要埋在一起。三舅是现管啊,出个材料钱,再给工人个辛苦钱,三五千就能把人埋了,这可比公墓便宜太多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管理费之类的后续麻烦事儿。
三舅退休以后,现在山上是他徒弟。我们家至今埋人仍旧是VIP待遇。

老舅很早就自己干个体,修表刻字。
他业余爱好是玩根雕。后来爱好变主业,同样被园林局收编了。

后来他的工作是在公园里管盆景。
植物这东西嘛,总是有很大概率会养死的。
每年都有一个损耗的比例,每年也都会去采购新的盆景。

我们家的那些个花盆哟~

遗憾的是舅妈们都没什么公职,不然故事会更精彩。

已有17条评论

  1. 除了大锅饭,还有薅羊毛,那年头国营厂是头等。

    1. 除了国营还有集体。我至今未搞懂国营和集体的区别。

  2. 你们这个家族老牛了,都是国企的,我家族一个国企的都没有。

    1. 一方面,协弃市这个地方工业基础确实非常好,各种各样的大小工厂,八十年代干个体的非常少,要么是国营集体企业工人,要么是无业盲流。
      另一方面,三个舅妈没有固定工作啊。而且三个舅舅中的两个也是后来才进的事业编,另一个是企业性质从(公)社办企业变成了集体企业。

  3. 体制内嘛,大有大福利,小有小福利。我倒是没感受到我家享受过什么像样的福利,最多的就是老娘把过期的文件拿回来给我当草稿纸用。

    1. 过期的文件?看来府上有作公务员的传统啊。

  4. 有个相声说过一句话:厂里有啥家有啥,家里没有上厂子拿。

    1. 差不多真是这样。我们家还真没有那种在大厂一线当工人的。协弃市当年当工人最舒服的企业可能是造船厂,应有尽有。

  5. 这么一大篇,让我想起《明朝那些事儿》里提到,崇祯打补丁搞来的银子赈灾,一层层下去到了基层连个水花都木有了……
    我觉得我们家也都是国企,好像从来没拿过厂子里啥东西。这得怪爹妈,都是干半导体集成电路的,那玩意拿回家没啥用……

    1. 你们家觉悟高呗。在那个年代好像把厂子里的东西拿回家用不算事儿,要是拿出去卖就性质恶劣了。

  6. 你们这薅社会主义羊毛的坏人!

    可惜我们没机会啊!?

    1. 我也没机会啊,那都是祖上的荣光。

  7. 记得真清楚,俺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没影子了

  8. 想想八九十年代,我父母十八九,分家了连一斤米都没有,房子都是去河边自己捡石头盖的,突然很佩服他们。

    1. 城乡二元化,我根本没听过这种事,而且也非常不理解。

      1. 九二年我出生,九六年我三四岁,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幼儿园不幼儿园,就一个学前班,村上的,读一年。我记得那个时候最开心的就是吃一碗猪油拌饭。猪油很难得,米饭更难得。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吃的是玉米饭,现在人们觉得那个粗粮吃吃挺健康,那个时候是被逼无奈必须吃。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家里发大水,我妈只能站一夜不敢睡抱着我看着我,有时候聊天我还问我妈,说怎么不去奶奶家住,我妈说,她当年看你爸和我都和仇人死的,去住什么?出了那个家,相当于没有家了,只能祈祷大水不把房子冲垮。。。98年第一次进城,才知道别人一双鞋都能干到几百块钱,自己家一个月收支还没有几百。。。04年到江苏才发现人家孩子零花钱都是几千几万的,那个时候我还是拿着个五块钱能开心几天的小学生~~~ 现在不同了,现在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车有房有票子了。。。但是依然还有一些人为了几百块钱选择住城市里那些最破最差的房子,而我刚好就认识这些人。 所以我从没欣喜过说物质生活提高了,而是一直担忧的是,村里那些小的居然拿着五块十块的钱在独博,满脸通红,大人们居然不管不顾。。。贫穷现在贫的不单是区域问题,更多的是教育的畸形化了。没有好的教育环境,你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发展起来。没有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你怎么可能拥有更多的未来让你畅享?不过依然感谢国家的是,改革开放三十年,终于还是让很多人富裕了起来,吃饱穿暖了起来。。。。最后还是说那句话,虽然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但真的不要歧视或者瞧不起穷人,也许有的人就该穷,但也许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1. 我所不理解的点就是,我觉得你所说的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事情,应该发生在七十年代末。小时候也没有网络,看到的到处都是一片新气象,包产到户之后的新农村,八十年代末应该已经不存在温饱问题了。
          而且可能还有地方差异在——虽说农村结婚早,但我们这边是没有人敢违法20/22周岁以前结婚的(涉及到财产分割之类,很少有人不去登记)。
          92年开始我中午在外面买饭吃,每天连饭钱带零花两块钱,到95年就涨到了三天十块钱。我家的生活水平在所在的城市就是个中等。
          所以我才说,这个国家处处充满了不平。

  9. 看了一遍后边太长没看下去。
    不过得出个奇怪的结论:政企改革前大家拿,人人都活得好好地;政企改革后,劳苦大众全饿死了。

    1. 政企分开的时候,并没有真正分开,只是改了个名字,局长变成总经理。但是却没法跟财政局要钱了。
      正因为那时候的厂长像摆设一样,才有了后来的领导干部负责制,又演变成干部拼命捞钱。
      再往后就是减员增效的下岗。
      反正就是效益好了,工人的待遇是没什么变好的趋势;效益不好,工人的利益受损。很多国营企业离开了计划体制之后都找不准盈利点,所以总体来看,劳苦大众损失惨重。

      1. 会为这病态的社会买单的就只有老百姓

  10. 那个年代有其特殊性,也算是奇遇了吧,以后不可能的了。
    想起我爱我家里的一段经典剧情,“你爷爷一犯错,我爷爷就要饭”。

    1. 应该是不可能了。
      人的一辈子也没多长啊。

  11. 博主,一家人都是铁饭碗,好厉害啊

    1. 不都是。

  12. 这真的是薅社会主义羊毛啊!
    我亲戚只有舅舅、舅妈他们是“吃铁饭碗”的,但不巧的是俩舅舅都是老师,而且特别诚朴,所以福利全靠俩舅妈搞……大舅妈一直比较给力,在毛纺厂上班,家里的毛巾、枕巾、毯子也是有很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厂就得吃厂啊。

    1. 一开始不就说了吗,我们协弃市工业化程度很高。全是小鬼子的家底。

  13. 我家以前是纺织集团的,所以我家最不缺各种布,有些样品就拿回来当抹布,印刷不好的整匹的布还缝过被罩,十几年了,现在我还用着!

    1. 我没写我老丈人家,也是纺织行业的,做秋衣秋裤的,半成品的秋裤秋衣装了好几柜,约莫能有2立方。

  14. 居然用了这个问题来验证……话说你们以前都在厂子里的真是好!起码都是工人出身,觉悟比较高。薅社会主义羊毛这种事,在我看来,反正都是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工人也是社会主义一份子,自产自用、或则交换使用,也没啥问题嘛。只是那些危险的瓶瓶罐罐,能平安长大的孩子都是靠运气……

    1. 真是值钱不值钱的都往家里划拉,我怀疑我大姨身体不好跟床底下藏了一堆罐子有关。

    1. 没有几代,就一代。我们这个城市工业化程度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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